「姓名。」
面前的士兵慵懒地说，表情如竹虫吃的糟糠，糜乱而呆滞。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前线牺牲所带来的「安全感」么？
和虫族士兵完全不同！如果是涉及到武力的考核，它们这时候估计已经开打了！
嗯……果然虫族要建立超高等社会，要走的路还很长……
「……宁蠓。」我回答他，但心里却在莫名担心，因为这个士兵跟我在战场上看到的士兵相差太大……
他的眼睛浑浊如糨糊，而他们的却像是燃烧的红月亮。
如果和平会把士兵变成这样，我还是多考虑考虑……
「嗯，柠檬……找到了，进去吧。」士兵对我挥了挥手，我没再多看，走进了他身边的大门。
这大概会是一连串的考核工序，目的大概是为了验证应聘者的能力能否胜任工作。
进了门，入眼是满天垂絮般的紫罗兰花，缀着隐现的绿叶，如同倒立在翡翠海域的紫色石林。
相当一部分的虫族对于植物有着先天性的趋向性和好感，这也让我心情旺盛不少，还有种跳舞的冲动。
应聘……还不如跳舞。毕竟斗舞这种事情也算得上虫群中流传已久的一种习俗了，泰坦蜈蚣一族还是绝对的舞王。
算了还是先应聘吧，突然起舞估计会被当成「白痴」之类的。
身前是一条长廊，尽头一扇木门，深棕色的斑驳刻满时间痕迹，我推断那是一扇有点年岁的门了。
我走过去推开门，清苦的茶香扑鼻而出。
这时一间不大的办公室，衣着素朴的女子坐在靠墙的木桌后，蓝粉色的发带系于她墨色瀑布般的长发上，若夜中滑落的彗星之尾。
整个房间是浅棕与绿的森林系色调，用具几乎全木质，每一处都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这让我想起幼年时虫族之心那里的秘密基地，坐落在深广的森林深处，我和友伴们玩耍、训练的常用地。
没想到在这座高度电气机械化的都市深处，竟有这样一间清新角落。
这样一来，整座城市的基本构思在我脑海终于清晰起来——这应该是一座内旧外新的城，钢铁外皮将木头包起来，浇上混凝土，把人们也包进去。
这时，桌前的女子也抬起头来，用她暗金色的瞳孔淡淡地看向我。
我擅自将她与艾格尼丝的相貌做了比较，她们的容颜都很美，只是前者是更加温软的圆脸，而后者则是更具侵略性的瓜子脸。
以我对人类蹩脚的了解，只能想到这种程度了。
或许是看到我一言不发，她率先开口：「先生是来此应聘『收编队』的么？」
声音像是清样的水，让我产生整个世界都在流淌的错觉。
很好听，雅致而动人。
「是的，我叫宁蠓。」我已经明白了，在这里面对人类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嗯，我已经登记了柠檬先生的信息，这份工作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所以需要三项考核，场地在郊区，请柠檬先生前往地下一百五十七层等待应聘者到齐，稍后我会在那里和你们汇合。」
不得不说，她是我来到这里见过的最讲礼貌的人类了，心中不免增添了些好感。
嗯……我记得菲儿她的花店似乎还需要一位接待员……
「嗯。」我见过这里的电梯，就在门口，便应了一声离开。
她确实很合适，形象好，品格好，该怎么挖墙脚呢……
我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
电梯门开启，入眼是交错纵横的巨型管道。我知道这些玩意，是人类的一种地下传输设施，类似于虫群的地道管虫。
而在这里，已经有十余人聚集了，男多女少，女性仅有三人。
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这次大概是一支人类特战小队的规模。
我自诩对于人类的军队规制了解颇深，由此判断这次行动大概很受重视。
现场的人自觉地分成了几队，只有我和另外一男一女孤零零地远离人群。
不多久，先前的女子乘电梯而下，她的身边还有另一名女孩，我也看清了她们的装束，都是纱刺绣的短上衣配过膝裙，一人白红一人白蓝，大的白红，两人像是时空错乱的双胞胎姐妹。
而之所以说女孩，是因为她真的很小，大概只是个八九岁的人类女性。
「各位先生，下一班次还有一分钟抵达，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女子说，「我叫林初月，将为各位进行本次考核的引导。而最终工作是S级保密资格，所以只有通过所有审核才能知道工作内容，而审核具体内容也因此保密。各位只需要尽力而为。」
她话音落下，人也走到了人群间，起落的裙摆安静下来。她又举起手，浅蓝色的全息控制器在一瞬间展开，那上面只有一枚结构复杂的齿轮球。林初月伸进手去，无数光粒受惊般地散开，又亲切地重新组合，完全地贴附在她的手上。
白皙的手转了九十度，机械齿轮咬合的声音吟唱而起，像是祭曲的前奏。穹顶上的一根管道脱离了原本的链接，倾斜着倒下，漆黑的腔洞直直地冲着我们，遥远的白色光电在洞那头缓缓放大。
「滋——嗡！」
不过十秒，一只海星般的运输艇伴着强烈的蜂鸣声停在了林初月面前不足三米的位置。
我微微动容，就算是我，在刚才那股钢铁气息极速逼近的时候都按耐不住防御的本能，她却纹丝不动。
果然是很好的人选。我心想，同时收回手上突出的三根尖刺。
「好了，各位上去吧。」林初月回头微笑着说，眸子像是烫金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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